湖北黄石墙体广告 素常喜琴。虽不会操琴,亦看不出其间门路,仅仅喜爱听。每逢夜深人静、茶浓花落,总喜爱挑出一张唱片,翻开留声机,听琴声流动而出。
古琴多种 多样,通常极尽雕绘之能事,如蕉叶琴、朱雀琴等等,古代文士常以精巧书画上琴,更增高雅。近人为古琴刻字,却通常平俗。《中国古琴》报曾附有一宋琴彩页, 上面“潇湘水云”四字,竟然运用电脑字体,
湖北的陈新亚先生评说:“琴若有知,亦当饮泣。”并说:“读杨时百《琴学丛书》,知古人每名一琴,必先与琴厮磨 斡旋,相知相契,然后方可得一可人可琴之嘉名。至于将此名字铭刻于琴上,则又颇费思量矣。若自家书法欠安,则不如集古书家之字为上——以不损琴格,近于古 雅也,且书法个性必亦尽可能与琴名相谐。若不管三七二十一,自以为能书,乱书乱刻一气,致使琴体满腹指爪痕迹,则难免乎大伤其值,且有遭受强暴之感,—— 贞节既失,其奈‘处子’何!”
古琴书画,实在是很主要的,像元代赵孟兆页的琴,书法与古琴彼此增美,真的心旷神怡。选一台琴不易,行家们通常 很挑剔。如今都市的微量噪音足以影响对琴音的判别,所以选琴最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分,比方深夜两、三点钟摆布进行试听,才会更多地发觉琴音的奇妙细节。因为 好琴不争声,就像丝弦不会跟钢弦争声相同,在晦气的环境下只会发出混沌的声音。至于琴室,要静,却不要空,但也不能安置过多家私。琴台本来不需要过大,古 人常常把琴放在膝上演奏,亦自琴声泠然,雅音响彻。
我喜爱听古代琴曲,这在流行歌曲的年代,现已不“行时”了,落伍了。可是相比之下,我觉得 流行歌曲经常叫人腻味,却是古琴,使人心清,使人意远,使人怀思,使人深感。山高月小之夜,静听《高山流水》,便觉宽广浩荡;失落之时,沉溺《梅花三 弄》,不觉志气重生;听《平沙落雁》,便有鸿鹄高翔心态;听《秋夜读易》,便觉曲短情长、平缓中正;赏《渔樵问答》,顿觉疑云烟消,大千世界,庄重华 美……
许多人以为中国艺术的基地是“乐”,所以《论语·先进》中孔子对曾子的说法——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——大加赞赏。
除了钟鼓琴瑟,中国的诗词对韵步、画面节奏、情感节奏的安排,也有音乐的考究,书画都考究线率和线韵,也是注重“乐感”,文则数言乃成其意,书则一字已 见其心。书法作为“线的舞蹈”,用笔的内动势态,变化如鬼神,张旭对“喜怒窘穷,忧悲、愉佚、怨恨、思慕、酣醉、无聊、不平”等全部“有动于心”的情感, “必于草书焉发之”。“观于物,见山水崖谷,鸟兽虫鱼,草木之花实,日月列星,风雨水火,雷霆霹雳,歌舞战役,六合事物之变,可喜可愕,一寓于书。”其内 在精力,也是音乐。建筑亦然,是“凝结的音乐”,中国的园林建筑,明暗映衬,凹凸崎岖,更像跳荡的音符,在这基地的绿树红花,像音声的发散,袅娜飘扬,惹 人浮想联翩。
中国艺术是以“乐”为基地的,古代文人有许多具有很高的音乐涵养,像欧阳修、苏子瞻,都通晓此道。在所有乐器中,我喜爱古琴。近 世音乐过分绮靡了,却是古琴更憨厚,虽然有人嫌其粗糙,但古琴确是洗心之曲,应当多听。我喜爱古澹的曲子,或许正是喜爱天然吧。《庄子·齐物论》载:
子綦曰:“偃,不亦善乎而问之也!今者吾丧我,汝知之乎?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,女闻地籁而不闻天籁夫!”
子游曰:“敢问其方。”
子綦曰:“夫大块噫气,其名为风。是唯无作,作则万窍怒。而独不闻之乎?山林之畏佳,大木百围之窍穴,似鼻,似口,似耳,似笄,似圈,似臼,似洼者,似污者。激者、言高者、叱者、吸者、叫者、者、
者,咬者,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,泠风则小和,飘风则大和,厉风济则众窍为虚。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?”
子游曰:“地籁则众窍是已,人籁则比竹是已,敢问天籁。”子綦曰:“夫吹万不一样,而使其自个也。咸其自取,怒者其谁邪?”我喜爱天籁,次则古琴,至于流行音乐,就等而下之了。——这似乎是奇怪的口味。好在“趣味无争论”,也就没有过多的忌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