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大圣本事这么大,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要做他的师父,靠啥?靠的即是一篇垂直性很强的“紧箍儿咒”。
事实上,《西游记》中,被紧箍咒所困惑的,并非只要孙悟空一个人。开始如来让观音去找取经人时,就交给与她三个箍儿,尽管都叫“紧箍儿”,但又各有不同,对应的,是“金、紧、禁”三篇咒语。第一篇和第一个紧箍儿给的恰是拿金箍棒的孙悟空,所以严格说起来,让孙悟空念头痛的,是“金箍咒”。还有两个,一个是黑风山的黑熊怪,另一个,即是火云洞的红孩儿,两人被收伏后都变成观音的弟子,而让他们束手无策的,是“紧箍咒”和“禁箍咒”。
如来没有讲,但是当观音化身老妇,将金箍与紧箍咒颁发唐僧时,她说这紧箍咒,还有个别号,叫“定心真言”。张书绅夹批:“名为定心真言,实是正心的要诀。”所以你看,这金箍和紧箍咒真的只是收脑壳的吗?莫非不是收心的吗?心神不定碰到紧箍咒以后,天然定心凝神,一念巩固,顽心自化,诚心常存。所以千万别只看到唐僧冷酷无情,那悟空冤枉痛苦,和普通人的感触彻底不同,作为一本宗教寓言的《西游记》,其本意恰恰要泼猴不泼,变成谦谦正人寂然得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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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悟空和紧箍咒众所周知,那为啥还一定要加上黑熊怪和红孩儿呢?张书绅说,闹天官是邪心未收,观音院是野性末化。紧箍咒是收邪心,禁箍咒是化野性,各有其妙,那熊孩子黑熊怪,恰是作为野性难驯的代表,而变成“禁箍儿咒”的牺牲品的。
还有那圣婴大王红孩儿最惨,菩萨将一个金箍,化做五个箍儿,往童子身上抛了去,喝声“着!”一个套在他头顶上,两个套在他摆布手上,两个套在他摆布脚上。菩萨捻着诀,默默地念了几遍,那妖精搓耳揉腮,攒蹄打滚。恰是:“一句能通遍沙界,广大无边法力深。”那孩儿只好皈依。悟元子刘一明写诗一句:“无量野性归静定,多少顽心化善报。”道出其间奇妙。所以,一个黑熊怪,变成落伽山的守山大王;一个红孩儿,变成了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。一黑一红,正喻人的两颗心,都成善果。如果加上孙悟空的话,那即是三,三者,即“贪嗔痴”三毒心,定心真言,要定的,恰是这三毒心,其间都有涵义。
也有人问,这紧箍咒究竟念的啥?是碎碎念,仍是像女巫咒骂特朗普般拿出镜子来念?《西游证道书》说这紧箍咒本来至今仍在撒播:“《紧箍儿咒》,一名《定心真言》,然则此箍非头间之箍,乃心上之箍耳。或问此咒至今传否?道人曰:‘《易经》、《论语》俱有之,曰:正人思不出其位。’”“正人思不出其位”,出自《周易·艮》:“《象》曰:兼山艮,正人以思不出其位。”后来《论语·宪问》篇有更闻名的一段话,那即是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”这个成语的出处:“子曰:‘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。’曾子曰:‘正人思不出其位。‘”是说要思考工作不超越自个的责任、才能和规模,知道自个该做啥,不应做啥的意思。止于行,也止于位,像孙悟空,就要当好学徒,保护好师父,一起克服自个山野猴精野性难驯的毛病,一颗红心向太阳,走上成佛成道的阳关大道。到最后孙悟空获得真经,变成斗打败佛,那紧箍咒天然也就无用武之地了。
而当观音对唐僧说她有一篇紧箍咒时,《西游证道书》夹批:“明明说出主旨矣。此一篇之咒,可与五行山顶六金字同功。”哪六金字,即是闻名的“唵嘛呢叭咪吽”,这是观世音菩萨六字大明咒。
从咒的字面上来讲,‘唵’是身,包含法身、报身、应化身;‘嘛呢’是莲花;‘叭咪’是坚持;‘吽’是意。连起来,意思是咱们起心动念,坚持身心像莲花相同清净,出污泥而不染。在《大乘庄严宝王经》中,佛告善男人:“此六字大明陀罗尼,是观安闲菩萨摩诃萨奇妙良心,若有知是奇妙良心即知解脱。”
你看,三句不离本行,万变不离其宗,说来说去,《西游记》变着把戏要通知你的,仍是要少私寡欲,说穿了,与紧箍咒本来一也。
《西游记》,各路神仙妖怪,动不动就掐诀念咒,但是究竟念了啥咒语,却常常如紧箍咒般付之阙如。这种咒语,《大正藏》中有许多梵文音译的咒语,啥“跋阇唎萨多萨多娑啰帝娑啰帝”,不翻译彻底看不懂。而《道藏》中也极多,尽管也神神鬼鬼,但至少是中文,知道它在讲啥。
《太上三洞神咒》记“杀鬼降魔咒”是这么的:
天元太一,精司主兵。卫护世土,保合生精。华衣绣裙,正冠青巾。青龙左列,白虎右宾。敬服龙剑,五福之章。统领神官,三五将军。有邪必斩,有怪必摧。敷祐福祥,启悟希夷。邪怪消除,五帝降威。护世万年,帝德日熙。黄龙降天,帝寿所期。景霄洞章,消魔却非。急急如律令。
急急如律令,就这句熟。在《道藏》中,尤以召雷行雨的咒语居多,可见在一个农业社会中风调雨顺关于农业生产社会安定的重要性,比方这条:“玉清有敕,威震龙庭。五雷电雹,袪役天丁。风雨混混,雷曜奔星。天符告下,雨降如倾。急急如律令。”(降雨咒)不知道车迟国斗法时,那虎力大仙是不是念的即是这几句。
这种神咒,基本是四字一句,可长可短,有的言简意赅,有的洋洋洒洒有如一篇骈文,好像在夸耀作者的文笔。依照道经中的说法,你要学会了这些咒语,能够蒸山煮海斩妖除魔呼风唤雨撒豆成兵,不过我今日念了好几遍,大太阳仍是大太阳,和风仍是和风,亦不知风神电母是不是都有点耳背。
其间有一部,叫《上清天蓬伏魔大法》,收录于《道法会元》卷一百五十六到一百六十八,很显然和天蓬元帅猪八戒有关。天蓬元帅,北极四圣之一,二十八宿中有室火猪,后人格化变成北极紫微大帝所属部将,统理北斗及酆都的神将。至唐宋之际,民间开始盛行这部《上清天蓬伏魔大法》,以为诵念此咒能够护身祈福。这部道经中有这么的句子:“次存艮方七星明见在天,诵天蓬顺咒三十六遍,啄齿三十六,与天蓬三十六将合,又有三十六兵侍卫。”恰好与猪八戒会三十六天罡改变相合,可见猪八戒与道教崇奉之间必有十分隐秘的联络,其间奇妙,需要进一步的研讨和整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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