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人们史无前例地深思人与自然的关系。深思能够诉诸多种方式,其中最不能缺席的便是文学艺术。诚然,在抗击疫情的过程中,文艺并未缺席,那些即时创作的诗歌、未经排演的朗读,感人肺腑而又凝聚人心。但假如供认,文艺所承当的任务远不止表达当下,更不能一味讴歌,而是深化肌理、解剖社会、直指人心,那么经由文艺创作而停止的深入深思尚未开端。
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停止深入深思,这个主题对很多创作者而言是个宏大考验。梳理之前40年的文艺创作,以此为主题并到达一定深度的作品,不能说没有,但真实寥若晨星。作家阿来曾不止一次表达过,“中国文学中,自然的长期缺失不得不说是个遗憾”“我们的叙事文学很难把自然作为对象,总是人跟人的斗争”。确实,很久以来,无论何品种型的作品,创作者们更热衷于探求人与人的关系、人与社会的关系,诲人不倦地描写着人的愿望、情爱、权谋、斗争,很少有人可以超越人世浮沉,真正以万物对等的目光去端详自然,以敬畏之心和悲悯情怀去照顾自然。自然,在当下很多创作者的眼中是生疏的、缺失的,至多作为背景而存在。
文学是对理想的反映。文学对自然的淡然态度,某种水平上映照了
现代化、都市化过程中,人们远离自然、愿望至上、讨取无度、毁坏自然的情况。但另一方面,文学也是社会的良知,如解剖刀般剖开社会病态的局部,去腐生肌、去伪存真。当环境恶化和生态失衡已是不争事实,人类不得不吞咽本人形成的苦果,假使文学对这个严重问题仍视而不见,该是何等遗憾!当科学家们坚持着对环境问题的敏感,以艰辛卓绝的工作去推进微小改动,假使文学仍然彷徨于自我的小天地,又谈何引领社会?当然,术业有专攻,不可能请求一切作家都去研讨自然,但若说当下真正的自然文学之稀缺,已如自然界的珍稀动物普通,恐怕并非妄言。
我们常说,作家要有大视野、大情怀,这份大视野、大情怀终究表现在何处?人与自然的关系正是一个极好落点。阿来创作的“自然文学三部曲”——《三只虫草》《蘑菇圈》《河上柏影》,不只从自然中取得无限美感,更从中修复和慰藉着人的心灵,有慈善而无仇恨,有情意而无贪占,召唤着人与自然相亲相敬。迟子建的新作《留鸟的英勇》中,一场突如其来的禽流感揭开了社会百态,有人心胸感念守护生灵,有人贪享富贵献鸟求荣,美丽的留鸟与复杂的人性互相映托。在他们笔下,自然不是被动的背景,而是能动的有灵性的存在,参与着对人性的塑造。更难得的是,他们捕捉的人与自然的故事绝非陈旧掉队,而是与时俱进——挖松茸的人用GPS定位来“一网打尽”,吃野味彰显着社会位置却又引发灾难,这何尝不是理想的缩影?能够说,一个眼中有自然,心中有悲悯的人,笔下自有“顶峰”气候,由于尊重了自然才干真正尊重人,也才干超越一己悲欢、蝇营狗苟,予人以启示。
可惜的是,这样的作家和作品太少了,远缺乏以支撑起自然文学的殿堂,更遑论影响社会、推进改动。或许,创作者们应有所深思,我们笔下的“自然”到哪里去了?文艺创作应该怎样照顾人与自然的关系?是局限于田园牧歌的想象,还是更深地洞察社会、融入理想?或许,理想中的疫情完毕之后,文学中的“疫情”才刚刚开端——在人类宏大的灾难面前,文学可能是无力的,由于我们不能用刻意发明的美感去稀释灾难的严酷,但同时文学也应该是有力的,由于灾难之后,我们不能不有所深思、有所改动、有所担当。